二十五新唐书:卷一百一十六 列传第四十一
◎二玮 陆二李杜 王綝,字方庆,以字显。其先自丹杨徙雍咸阳。父弘直,为汉王元昌友。王好畋游,上书切谏,王稍止,然益疏斥。终荆王友。 方庆起家越王府参军,受司马迁、班固二史于记室任希古,希古它迁,就卒其业。武后时,累迁广州都督。南海岁有昆仑舶市外区琛琲,前都督路元睿冒取其货,舶酋不胜忿,杀之。方庆至,秋毫无所索。始,部中首领沓墨,民诣府诉,府曹素相饷谢,未尝治。方庆约官属不得与交通,犯者痛论以法,境内清畏。议者谓治广未有如方庆者,号第一,下诏赐瑞锦、杂彩,以著善政。转洛州长史,封石泉县子。迁鸾台侍郎、同凤阁鸾台平章事,进凤阁侍郎。 神功初,清边道大总管武攸宜破契丹凯还,且献俘,内史王及善以孝明帝忌月,请鼓吹备而不作,方庆曰:“晋穆帝纳后,当康帝忌月,时以为疑。荀询谓《礼》有忌日无忌月,自月而推,则忌时忌年,俞无理据。世用其言。臣谓军方大凯,作乐无嫌。”诏可。武后幸玉泉祠,以山道险,欲御腰舆。方庆奏:“昔张猛谏汉元帝‘乘船危,就桥安’。帝乃从桥。今山阿危峭,隥道曲狭,比於楼船,又复甚危,陛下奈何轻践畏涂哉?”后为罢行。方庆尝以“令,期及大功丧,未葬,不听朝贺;未除,弗豫享宴。比群臣不遵用,颓紊教谊,不可长”。有诏申责,内外畏之。 后尝就求义之书,方庆奏:“十世从祖义之书四十余番,太宗求之,先臣番上送,今所存惟一轴。并上十一世祖导、十世祖洽、九世祖珣、八世祖昙首、七世祖僧绰、六世祖仲宝、五世祖骞、高祖规、曾祖褒并九世从祖献之等凡二十八人书共十篇。”后御武成殿遍示群臣,诏中书舍人崔融序其代阀,号《宝章集》,复以赐方庆,士人歆其宠。以老乞身,改麟台监,脩国史。中宗复为皇太子,拜方庆检校左庶子。 后欲季冬讲武,有司不时办,遂用明年孟春。方庆曰:“按《月令》‘孟冬,天子命将帅讲武,习射御,角力。’此乃三时务农,一时讲武,安不忘危之道。孟春不可以称兵。兵,金也,金胜木。方春木王,而举金以害盛德,逆生气。孟春行冬令,则水潦为败,雪霜大挚,首种不入。今孟春讲武,以阴政犯阳气,害发生之德,臣恐水潦败物,霜雪损稼,夏麦不登。愿陛下不违时令,前及孟冬,以顺天道。”手制褒允。 是岁,真拜左庶子,进封公,奉入同职事三品,兼侍太子,更‘弘’为‘崇’;沛王为太子,读书,方庆奏人臣于天子,未有斥子名者。晋山涛启事,称皇太子不名,孝敬为太子,更‘贤’为‘文’。今东宫门殿名多嫌触,请一改之,以协旧典。”制可。长安二年卒,赠兖州都督,谥曰贞。中宗复位,以东宫旧臣,赠吏部尚书。 方庆博学,练朝章,著书二百余篇,尤精《三礼》。学者有所咨质,酬复渊诣,故门人次为《杂礼答问》。家聚书多,不减秘府,图画皆异本。方庆殁后,诸子不能业,随皆散亡。 孙俌。六世孙玙,别传。玙曾孙抟。 赞曰:李德裕著书称:“方庆为相时,子为眉州司士参军。武后曰:‘君在相位,何子之远?’对曰;‘卢陵是陛下爱子,今尚在远,臣之子庸敢相近?’以比仓唐悟文侯事。”嗟乎,君子哉!虽造次不忘悟君於善。及建言不斥太子名,以动群臣,示中兴之渐,所谓人难言者,於方庆难乎哉!德裕之称,为不诬矣。 俌字灵龟。明经,调莫州参军,辟范阳节度使张守珪幕府。时契丹屈烈部将谋入寇,河北骚然。俌至虏中,胁说祸福,虏乃不入。安禄山叛,拜博陵、常山二太守,副河北招讨。卒,赠太常卿。自褒至俌,六世封石泉云。俌孙遂。 遂好兴利,操下以严。累迁邓州刺史、太府卿、西北供军使。与度支潘孟阳争营田事,宪宗怒,出遂为柳州刺史。亲吏韦行素、柳季常当受课料两池,吏见遂斥,即抵以罪。始,诏书出,左丞吕元膺劾:“遂补吏犯赃,法当坐,而诏称‘清能业官’,按遂犯有状,不宜谓清。且柳,大州,不可使治。”帝喻之,乃下。会兵宿淮西,亟财赋,藉遂干强,拜宣歙观察使。蔡已平,师东讨李师道,召为光禄卿、淄青行营粮料使。辞卿职,换检校左散骑常侍,兼御史大夫。始,调兵食岁三百万,俄而贼诛,遂簿羡赀百万以献,帝高其能。于时析齐为三镇,即拜遂沂兖海观察使。 遂资褊刻,仗扑皆逾制。盛夏,治署舍墙垣,程督惨峭。将吏素悍戾,遂辄骂曰:“反残贼!”人人羞忿。裨校王弁与役人浴于川,语曰:“天方雨,墙且毁,等罪耳!”乃谋乱。明日,遂方燕,弁率其党挟兵进,遂惊,匿厕下,执而数其罪,杀之。其副张敦实、官属李矩甫皆死。弁自知留事。帝以沂、海新定,畏青、郓亦摇,乃拜弁开州刺史。至徐州,械送京师,斩东市。监军上遂所制杖,出示於朝为戒云。 抟字昭逸。擢进士第,辟佐王铎滑州节度府,累迁苏州刺史。久之,以户部侍郎判户部。乾宁初,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。董昌诛,出为威胜节度使。未行,加检校尚书右仆射、浙东西宣抚使。会钱寔兼领二浙,故留拜门下侍郎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、判度支。昭宗建嫡后,抟请因赦天下以尊大其礼。正拜右仆射,迁司空,封鲁国公。 初,中官权盛,帝欲翦抑之。自石门还,政一决宰相,群宦不平,构藩镇内胁天子。抟曰:“人君务平心大体,御万物,偏听产乱,古所戒也。今奄人盗威福,逼制君上,道路人皆知之。方朝廷多难,未可卒除,当徐以计去之。事急,且有变。”崔胤与抟并位,素忌抟明达有谋,即劾抟为中官外应。会胤罢宰相,疑抟挤斥,乃厚结朱全忠荐己复辅政,即诬抟与枢密使宋道弼、景务脩交私,将危社稷。全忠因显疏其尤。光化三年,罢为工部侍即,贬溪州刺史。又贬崖州司户参军事,赐死蓝田驿。 韦思谦,名仁约,以近武后父讳为嫌,遂以字行。其先出雍州杜陵,后客襄阳,更徙为郑州阳武人。八岁丧母,以孝闻。及进士第,累调应城令,负殿,不得进官。吏部尚书高季辅曰:“予始得此一人,岂以小疵弃大德邪?”擢监察御史。常曰:“御史出使,不能动摇山岳,震慑州县,为不任职。”中书令褚遂良市地不如直,思谦劾之,罢为同州刺史。及复相,出思谦清水令。或吊之,答曰:“吾狷直,触机辄发,暇恤身乎?丈夫当敢言地,要须明目张胆以报天子,焉能录录保妻子邪?”沛王府长史皇甫公义引为仓曹参军,谓曰:“公非池中物,屈公为数旬客,以重吾府。” 改侍御史,高宗贤之,每召与语,虽甚倦,徙倚轩槛,犹数刻罢。疑狱剧事,多与参裁。武候将军田仁会诬奏御史张仁祎,帝廷诘,仁祎懦不得对。思谦为辩其枉,因言仁会营罔陷人不测者,词旨详畅,帝善之,仁祎得不坐。累迁右司郎中、尚书左丞,振明纲辖,朝廷肃然。进御史大夫。 性謇谔,颜色庄重,不可犯。见王公,未尝屈礼。或以为讥,答曰:“耳目官固当特立。雕、鹗、鹰、鹯,岂众禽之偶,奈何屈以狎之?”帝崩,思谦扶疾入临,涕泗冰须,俯伏号绝,诏给扶侍。转司属卿,复为右肃政大夫。故事,大夫与御史钧礼,思谦独不答。或以为疑,思谦曰:“班列固有差,奈何尚姑息邪?”垂拱初,封博昌县男,同凤阁鸾台三品。转纳言,辞疾,不许,诏肩舆以朝,听子孙侍。以太中大夫致仕,卒,赠幽州都督。 子承庆、嗣立。 承庆字延休。性谨畏,事继母为笃孝。擢进士第,补雍王府参军,府中文翰悉委之。王为太子,迁司议郎。 仪凤中,诏太子监国,太子稍嗜声色,兴土功。承庆见造作玩好浮广,倡优鼓吹喧哗,户奴小人皆得亲左右、承颜色,恐因是作威福,宜加绳察,乃上疏极陈其端,又进《谕善箴》,太子颇嘉纳。承庆尝谓人所以扰浊浮躁,本之於心,乃著《灵台赋》,讥揣当世,亦自广其志。太子废,出为乌程令。累迁凤阁舍人,掌天官选。属文敏无留思,虽大诏令,未尝著藁。失大臣意,出为沂州刺史。 明堂灾,上疏谏,以“文明、垂拱后,执政者未满岁,率以罪去,大抵皆恶逆不道。夫构大厦,济巨川,必择文梓、艅艎。若亟毁而败,则是庇朽木、乘胶船也。臣谓陛下求贤之意切,而取人之路宽,故一言有合,而付大任。夫以尧举舜,犹历试诸难,况庸庸者可超处辅相,以百揆万机畀小人哉?”书闻不报。未几,复为舍人,掌选。病免,改太子谕德。历豫、虢二州刺史,有善政。转天官侍郎,修国史。凡三掌选,铨授平允,议者公之。 长安中,拜凤阁侍郎、同凤阁鸾台平章事。张易之诛,承庆以素附离,免冠待罪。时议草赦令,咸推承庆,召使为之,无桡色误辞,援笔而就,众叹其壮。然以累犹流岭表。岁馀,拜辰州刺史,未行,以秘书员外少监召,兼脩国史,封扶阳县子。诏撰《武后纪圣文》,中宗善之。迁黄门侍郎,未拜,卒。帝悼之,召其弟相州刺史嗣立会葬,因拜黄门侍郎继其位。赠礼部尚书,谥曰温。 嗣立,字延构,与承庆异母。少友悌,母遇承庆严,每笞,辄解衣求代,母不听,即遣奴自捶,母感寤,为均爱。世比晋王览。第进士,累调双流令,政为二川最。承庆解凤阁舍人,武后召嗣立谓曰:“尔父尝称二子忠且孝,堪事朕。比兄弟称职,如而父言。今使卿兄弟自相代。”即拜凤阁舍人。 时学校废,刑滥及善人,乃上书极陈:“永淳后,庠序隳散,胄子衰缺,儒学之官轻,章句之选弛。贵阀后生以徼幸升,寒族平流以替业去。垂拱间,仁入弥多,公行私谒,选补逾滥;经术不闻,猛暴相夸。陛下诚下明诏,追三馆生徒,敕王公以下子弟一入太学,尊尚师儒,发扬劝奖,海内知响。然后审畀铨总,各程所能。以之临人,则官无旷,民乐业矣。” 又曰:“扬豫以来,大狱屡兴,穷治连捕,数年不绝。大猾伺间,阴相影会,构似是之言,正不赥之辜,恣行楚惨,类自诬服,王公士人,至连颈就戮。道路藉藉,咸知其非,而锻练已成,不
【摘录】《二十五史查询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