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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北史:卷四十 列传第二十八

○韩麒麟 程骏 李彪(孙昶) 高道悦 甄琛 高聪 韩麒麟,昌黎棘城人。自云汉大司马增之后也。父瑚,秀容、平原二郡太守。麒麟幼而好学,美姿容,善骑射。景穆监国,为东曹主书。文成即位,赐爵渔阳男。父亡,在丧有礼。后参征南慕容白曜军事。进攻升城,师人多伤。及城溃,白曜将坑之。麒麟谏曰:“今方图进趣,宜示宽厚,勍敌在前,而便坑其众,恐三齐未易图也。”白曜从之,皆令复业,齐人大悦。后白曜表麒麟与房法寿对为冀州刺史。白曜攻东阳,麒麟上义租六十万斛,并攻战器械,于是军须无乏。及白曜被诛,麒麟停滞多年。 孝文时,拜齐州刺史,假魏昌侯。在官寡于刑罚,从事刘普庆说麒麟曰:“明公仗节方夏,无所斩戮,何以示威?”麒麟曰:“人不犯法,何所戮乎?若必须斩断以立威名,当以卿应之。”普庆惭惧而退。麒麟以亲附之人,未阶台官,士人沈抑,乃表请守宰有阙,宜推用豪望,增置吏员,广延贤哲,则华族蒙荣,良才获叙,怀德安土,庶或在兹。朝议从之。 太和十一年,京都大饥,麒麟表陈时务曰: 古先哲王,经国立政,积储九稔,谓之太平。故躬藉千亩,以率百姓。用能衣食滋茂,礼教兴行。逮于中代,亦崇斯业,入粟者与斩敌同爵,力田者与孝悌均赏。实百王之常轨,为政之所先。今京师人庶,不田者多;游食之口,三分居二。盖一夫不耕,或受其饥,况于今者,动以万计?故顷年山东遭水,而人有馁终,今秋京都遇旱,谷价踊贵,实由农人不劝,素无储积故也。 伏惟陛下天纵钦明,道高三五,上垂覆载之泽,下有冻馁之人,皆由有司不为其制,长吏不恤其本。自承平日久,丰穰积年,竞相矜夸,浸成侈俗。故令耕者日少,田者日荒。谷帛罄于府库,宝货盈于市里,衣食匮于室,丽服溢于路。饥寒之本,实在于斯。愚谓凡珍玩之物,皆宜禁断。吉凶之礼,备为格式,令贵贱有别,人归朴素。制天下男女,计口受田。宰司四时巡行,台使岁一案检,勤相劝课,严加赏罚。数年之中,必有盈赡,虽遇凶灾,免于流亡矣。 往年校比户贯,租赋轻少。臣所统齐州,租粟才可给俸,略无入仓。虽于人为利,而不可长久。脱有戎役,或遭天灾,恐供给之方,无所取济。请减绢布,增益谷租,年丰多积,岁俭出振。所谓私人之谷,寄积于官;官有宿积,则人无荒年矣。 卒官,遗敕其子,殡以素棺,事从俭约。 麒麟立性恭慎,恒置律令于坐傍。临终之日,唯有俸绢数十疋,其清贫如此。赠散骑常侍、燕郡公,谥曰康。长子兴宗,字茂先。好学有文才,位秘书中散。卒,赠渔阳太守。 子子熙,字元雍。少自修整,颇有学识,为清河王怿郎中令。初,子熙父以爵让弟显宗,不受;子熙成父素怀,卒亦不袭。及显宗卒,子熙别蒙赐爵,乃以先爵让弟仲穆。兄弟友爱如此。母亡,居丧有礼。子熙为怿所眷遇,遂阙位,待其毕丧后,复引用。及元叉害怿,久不得葬。子熙为之忧悴,屏居田野。每言王若不得复封,以礼迁葬,誓以终身不仕。后灵太后反政,以叉为尚书令,解其领军。子熙与怿中大夫刘定兴、学官令傅灵檦、宾客张子慎伏阙上书,理怿之冤,极言元叉、刘腾诬誷。书奏,灵太后义之,乃引子熙为中书舍人。后遂剖腾棺,赐叉死。寻修国史。建义初,兼黄门,寻为正。 子熙清白自守,不交人事。又少孤,为叔显宗所抚养。及显宗卒,显宗子伯华又幼,子熙爱友等于同生。长犹共居,车马资财,随其费用,未尝见于言色。又上书求析阶与伯华,于是除伯华东太原太守。及伯华在郡,为刺史元弼所辱。子熙乃泣诉朝廷。明帝诏遣案检,弼遂大见诘让。 尔朱荣之禽葛荣,送至京师。庄帝欲面数之,子熙以为荣既元凶,自知必死,恐或不逊,无宜见之。尔朱荣闻而大怒,请罪子熙。庄帝恕而不责。及邢杲起逆,诏子熙慰劳。杲诈降,子熙信之。迁至乐陵,杲复反,子熙还。坐付廷尉,论以大辟,恕死免官。孝武初,领著作,以奉册勋,封历城县子。天平初,为侍读,除国子祭酒。子熙俭素安贫,常好退静。迁邺之始,百司并给兵力,时以祭酒闲务,止给二人。或有令其陈请者,子熙曰:“朝廷自不与祭酒兵,何关韩子熙事。”论者高之。元象中,加卫大将军。 先是,子熙与弟娉王氏为妻,姑之女也,生二子。子熙尚未婚,后遂与寡妪李氏奸合而生三子。王、李不穆,迭相告言。子熙因此惭恨,遂以发疾。卒,遗戒不求赠谥,其子不能遵奉,遂至干谒。武定初,赠骠骑大将军、仪同三司、幽州刺史。 兴宗弟显宗,字茂亲。刚直,能面折廷诤,亦有才学。沙门法抚,三齐称其聪悟。尝与显宗校试,抄百余人名,各读一遍,随即覆呼,法抚犹有一二舛谬,显宗了无误错。法抚叹曰:“贫道生平以来,唯服郎耳。” 太和初,举秀才,对策甲科,除著作佐郎。后兼中书侍郎。既定迁都,显宗上书: 一曰:窃闻舆驾今夏若不巡三齐,当幸中山。窃以为非计也。何者?当今徭役宜早息,洛京宜速成。省费则徭役可简,并功则洛京易就。愿早还北京,以省诸州供帐之费,则南州免杂徭之烦,北都息分析之叹;洛京可以时就,迁者佥尔如归。 二曰:自古圣帝必以俭约为美,乱主必以奢侈贻患。仰惟先朝,皆卑宫室而致力于经略,故能基宇开广,业祚隆泰。今洛阳基趾,魏明所营,取讥前代。伏惟陛下损之又损之。顷来北都富室,竞以第宅相尚,今因迁徙,宜申禁约,令贵贱有检,无得逾制。端广衢路,通利沟洫,使寺署有别,士庶异居,永垂百世不刊之范。 三曰:窃闻舆驾还洛阳,轻将数千骑,臣甚为陛下不取也。夫千金之子,犹坐不垂堂,况万乘之尊,富有四海乎。清道而行,尚恐衔橛之失,况履涉山河而不加三思哉。 四曰:窃惟陛下耳听法音,目玩坟典,口对百辟,心虑万机,晷昃而食,夜分而寝。加以孝思之至,与时而深;文章之业,日成篇卷。虽睿明所用,未足为烦,然非所以啬神养性,熙无疆之祚。庄周有言:“形有待而智无涯,以有待之形,役无涯之智,殆矣。”此愚臣所不安也。 孝文颇纳之。显宗又上言: 前代取士,必先正名,故有贤良方正之称。今州郡贡察,徒有秀、孝之名,而无秀、孝之实。而朝廷但检其门望,不复弹坐。如此则可令别贡门望以叙士人,何假冒秀、孝之名也?夫门望者,是其父祖之遗烈,亦何益于皇家。益于时者,贤才而已。苟有其才,虽屠钓奴虏之贱,圣皇不耻以为臣;苟非其才,虽三后之胤,自坠于皂隶矣。议者或云:今世等无奇才,不若取士于门。此亦失矣。岂可以世无周、邵,便废宰相而不置哉。但当校其有寸长铢重者,即先叙之,则贤才无遗矣。 又曰:夫帝皇所以居尊以御下者,威也;兆庶所以徙恶以从善者,法也。是以有国有家,必以刑法为政,生人之命,于是而在。有罪必罚,罚必当辜,则虽以捶挞薄刑,而人莫敢犯。有制不行,人得侥幸,则虽参夷之诛,不足以肃。自太和以来,未多坐盗弃市,而远近肃清。由此言之,止奸在于防检,不在严刑。今州郡牧守,邀当时之名,行一切之法;台阁百官,亦咸以深酷为无私,以仁恕为容盗。迭相敦厉,遂成风俗。陛下居九重之内,视人如赤子;百司分万务之要,遇下如仇雠。是则尧、舜止一人,而桀、纣以千百,和气不至,盖由于此。宜敕示百官,以惠元元之命。 又曰:昔周王为犬戎所逐,东迁河洛,镐京犹称宗周,以存本也。光武虽曰中兴,实自草创,西京尚置京尹,亦不废旧。今陛下光隆先业,迁宅中土,稽古复礼,于斯为盛。按《春秋》之义,有宗庙谓之都,无谓之邑,此不刊之典也。况北代,宗庙在焉,山陵托焉,王业所基,圣躬所载,其为神乡福地,实亦远矣。今便同之郡国,臣窃不安。愚谓代京宜建畿置尹,一如故事。崇本重旧,以光万叶。 又曰:“伏见洛京之制,居人以官位相从,不依族类。然官位非常,有朝荣而夕悴,则衣冠沦于厮竖之邑,臧获显于膏腴之里,物之颠倒,或至于斯。古之圣王,必令四人异居者,欲其业定而志专。业定则不伪,志专则不淫,故耳目所习,不督而就;父兄之教,不肃而成。仰惟太祖道武皇帝,创基拨乱,日不暇给,然犹分别士庶,不令杂居,伎作屠沽,各有攸处。但不设科禁,买卖任情,贩贵易贱,错居浑杂。假令一处弹筝吹笛,缓舞长歌;一处严师苦训,诵《诗》讲《礼》,宣令童龀,任意所从,其走赴舞堂者万数,往就学馆者无一。此则伎作不可杂居,士人不宜异处之明验也。故孔父云里仁之美,孟母弘三徙之训。贤圣明诲,若此之重。今令伎作之家习士人风礼,则百年难成;令士人儿童效伎作容态,则一朝可得。以士人同处,则礼教易兴;伎作杂居,则风俗难改。朝廷每选举人士,则校其一婚一官,以为升降,何其密也。至于伎作官涂,得与膏梁华望接闬连甍,何其略也。今稽古建极,光宅中区,凡所徙居,皆是公地。分别伎作,在于一言,有何为疑,而亏盛美? 又曰:自南伪相承,窃有淮北,欲擅中华之称,且以招诱边人,故侨置中州郡县。自皇风南被,仍而不改,凡有重名,其数甚众,非所以疆域物士,必也正名之谓也。愚以为可依地理旧名,一皆厘革,小者并合,大者分置。及中州郡县,昔以户少并省,今人口既多,亦可复旧。君人者,以天下为家,不得有所私也。故仓库储贮,以俟水旱之灾,供军国之用。至于有功德者,然后加赐。爰及末代,乃宠之所隆,赐赉无限。自比以来,亦为太过。在朝诸贵,受禄不轻,土本被绮罗,仆妾厌梁肉,而复厚赉屡加,动以千计。若分赐鳏寡,赡济实多。如不悛革,岂“周急不继富”之谓也? 又曰:诸宿卫内直者,宜令武官习弓矢,文官讽书传。无令缮其蒲博之具,以成亵狎之容,徙损朝仪,无益事实。如此之类,一宜禁止。 帝善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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